2013年9月30日 星期一

今日人物/我們將一個個被殺..阿富汗女警 活在槍口下


標題:今日人物/我們將一個個被殺..阿富汗女警 活在槍口下

 

大陸新聞中心/綜合報導

 

阿富汗高級女警官尼加爾9月15日在赫爾曼德省首府拉什卡爾加遭遇槍擊,次日身亡。兩名槍手在案發後駕駛摩托車逃離現場。7月以來,這是第三起阿富汗女警察遇襲身亡的案件,沒有人聲稱對此負責。

『我們將被一個一個地殺死』

 據人民網報導,就在上個月接受美國《紐約時報》採訪時,尼加爾還信心十足地表示,自己並未被兩個同事的死亡嚇倒。『我喜歡這份工作。同胞陷於困境、國家形勢危急,在警務中女人的角色很重要。』尼加拉說,『走私分子和恐怖分子威脅我放棄,但我告訴他們,我是阿富汗女人,只要一息尚存,就不會放棄職責。』

尼加爾於上世紀90年代初加入警察隊伍,塔利班倒台之後重回工作崗位。她曾經用熊抱將自殺式炸彈襲擊者摔倒在地,還曾爬上屋頂去逮捕叛軍狙擊手。兩個月前,她的同事伊斯蘭姆·比比在外出購物時被槍殺,留下丈夫和7個孩子;女警察沙阿遇襲身亡,4個孩子無人照料。

暴力事件讓阿富汗女性面臨更多危險。聯合國最近發布的一份報告顯示,今(2013)年上半年,阿富汗女性死亡、受傷的人數,比去年同期多了近三分之二,暗殺事件增加了近三分之一。國際人權委員會表示,過去兩年,阿富汗針對女性的暴力事件激增。女性官員更容易成為暗殺的目標,因為她們數量少,更引人注目。

保守的赫爾曼德省本就沒有多少女警察,一連串的襲擊已經殺死了她們中的近十分之一,這讓剩餘的30多個年紀較輕、經驗較少的女警察沮喪和恐懼。一位女警察告訴美聯社:『他們警告我們,每3個月都要出手,我們將被一個一個地殺死。』

尼加爾的任務是盡量消除暗殺對女警察造成的負面影響,『給她們勇氣,提高士氣』。她補充道:『她們真的很勇敢,沒有人辭去工作。我相信,即使事情變得更糟,也沒有人會這麼做。』一個月之後,在上班途中,這位45歲的女警察走到了生命的終點。『我可以確定,尼加爾死在醫院的急救科,』赫爾曼德省政府發言人奧馬爾·茲瓦克告訴法新社,『她死於頸部的致命傷。』

沒有人聲稱對這起謀殺負責。阿富汗內政部發言人賽迪奇告訴卡塔爾半島電視台,警方已派出人員進行調查,現在說誰是責任人為時過早。

女警察面臨諸多困擾

阿富汗女權人士薩拉·塞珀赫爾告訴法新社,尼加爾的遇難讓阿富汗失去了罕見的女性模範。『我們需要女性參與警務,參與社會生活的所有部分。謀殺表明,政府沒有保護女性。』她說。在阿富汗,警察是個危險的職業,對女性來說尤其如此。阿富汗獨立人權委員會指責政府沒有採取足夠措施保護女性員工。

非政府組織『人權觀察』的報告稱,就連制服、更衣室、廁所等基本設施,女警察都難以獲得,很多人發現自己只能執行最卑微的任務。一位女警察告訴慈善組織『樂施會』,『我們沒有被平等對待,即使是與我們同級別的男同事,也會讓我們去泡茶或打字。』每一萬名阿富汗女性中只有一個女警察,很多女警察沒有接受過培訓,不能調查犯罪或執行逮捕任務。

在一份聯合國報告中,《紐約時報》發現了阿富汗女性對警察職業望而卻步的另一個原因:無處不在的性暴力和被男同事騷擾甚至強姦的風險。90%的女警察將性騷擾和性暴力視為嚴重問題,約70%的女警察稱她們親身經歷過這些。在檢查站工作的一名女警察表示,她是20多個同事中唯一的女性,每次走進辦公室,男同事都在講低俗的葷段子,總有人不懷好意地盯著她。『我要求調走。這裡的男人不好,我該怎麼辦?』

阿富汗前內政部長吳拉姆·穆傑塔巴·帕唐對這份報告表示懷疑。他說,他曾派出調查小組,但沒有人抱怨存在這樣的問題,頂多有人對工資不滿。內政部首席發言人賽迪奇也認為這份報告『有些誇張』。接受《紐約時報》採訪的女警察表示,她們擔心,如果抱怨,自己會被解雇、降職,送到遠離家人的地方工作。許多阿富汗人僅僅因為女警察願意在公共場合與男人一起工作,便認為她們道德水準低下。如果有人承認她受到『玷污』,保守的親戚很可能會迫使她辭職,甚至殺死她,以洗清家族的恥辱。

『即使我拿出財物獎勵,她們也經常拒絕』

女警察的缺席傷害著正在遭受家庭暴力的阿富汗女性,因為她們更願意與女人討論這樣的話題,男警察很可能不相信她們,甚至將她們送回家。2012年,阿富汗只有6000例家庭暴力被登記。嚴格的社會規範使得女性難以接近男警察並向他們投訴,女警察卻又十分短缺。正如尼加爾所說,在這個充滿壓迫、暴力和性別歧視的國家,需要更多女警察來保護女性。

阿富汗反政府武裝分子有時用罩袍偽裝自己,而按照習俗,包括執法人員在內的男性不能與女性說話,更不用說搜身了。因此,喀布爾每座政府大樓都配備了女性安全官員。在阿富汗15.5萬人的警察隊伍中,女性只占1%,雖然與2005年的0.33%相比已經是個不小的成績,但這個數字不足以幫助阿富汗女性伸張正義。

『招募、培訓和保護女警察是迫切需要進行的下一步行動。這對維護阿富汗女性的權利至關重要,並可能促進阿富汗的和平與發展。』『樂施會』的報告稱。但招募和留住女性成員,被視為最大的挑戰。9月的第一個星期,拉伊拉姆·瓦利扎達招募了3名女性警察。在3年的招募經歷中,她第一次獲得如此輝煌的戰績。她表示,說服女性加入執法隊伍很難。『即使我拿出財物獎勵,她們也經常拒絕,因為警察這個工作太危險了,她們害怕被報復。』瓦利扎達在電話中告訴半島電視台。

她面臨的另一個障礙是社會輿論。阿富汗社會對警察職業的接受度不高,需要與男性一起工作的女警察更是被視為恥辱。作為帕爾旺省僅有的9名女警察之一,瓦利扎達堅持認為『如果她們試過,可能會改變想法』,但沒有人願意讓自己家的女人這麼做。

做警察,她們別無選擇

保護女性也許是尼加爾真實的願望,但絕非她堅持工作的唯一理由。事實上,面對不斷的死亡威脅和貧困,她只能這樣選擇。『我住在搖搖欲墜的房子裡,每天下班回來,我都會向丈夫微笑——我還活著。』她告訴《紐約時報》。她住在附近的弟弟曾是軍官,遭槍擊導致癱瘓。除了養家糊口,尼加爾還得照顧弟弟和他的4個孩子。

在阿富汗1551名女警察中,文盲和寡婦的比例不低,大多在檢查站或政府大樓的安檢通道工作。她們別無選擇——每月約240美元的薪水是家裡唯一的收入來源。娜菲薩·穆罕默德·阿尼弗便是如此。丈夫在喀布爾電影院一場自殺式襲擊中遇難後,她不顧親戚的阻止和指指點點成為警察。『我別無選擇,只能工作。』

50歲的女警察阿尼弗告訴半島電視台:『我的8個孩子沒辦法養活自己。』阿尼弗每月能掙約225美元,在檢查站工作,負責查看女性罩袍下是否藏著危險物品。至於性騷擾,阿尼弗沒有遇到過,也沒有見過男性騷擾女同事。『我們那裡的小伙子都很年輕,跟我兒子差不多大。』她當著上級的面說,『我們的職責不同,分別使用各自的設施』。『更多已婚女性正在加入,她們不應該害怕。』她說。


人們向尼加爾的遺體告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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